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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我喜歡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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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末冬初的第一場雪,如約而至。梧桐樓裏寂靜空靈,每個人都在題海裏揮刀論劍,無暇欣賞,就連課間,都很少再有同學在操場上放松解壓,除了……三大風雲人物。

在羅馬的認知裏,學習就是一種變相的娛樂,樂多了也就缺氧了,所以他一向不喜歡沒完沒了,沒日沒夜的學習,並試圖用這一道理影響周圍的人。傅晨驍深受震撼,奉為圭臬。於是,只要本就不受分數控制的秦錚一個召喚,羅馬就會帶著頭號粉絲跟著響應。

常常是三個人在籃球場上玩命地pk,夏初音陪著唐莘偽裝觀眾。唐同學說,“這就是革命友誼。支持必須是真誠的。”確實是革命了,越來越冷的天氣,越打越嗨的籃球,坐不得、站不得,本就單薄的夏初音變得格外地脆弱。

這雪一下,一個“求你放過我”的眼神即刻飄來,在咬牙堅持了十天之後,夏初音放棄了。

“我要回教室,太冷了。”夏初音撮著微微發紅的手,用厚厚的白色大衣裹緊自己,從高高的裁判架椅上踩著一層薄薄的雪毯自上而下,這“革命友誼”似乎太“革命”!

唐莘搖頭晃腦地嫌棄她,“笨,太笨了!這點苦都吃不了,你還怎麽喜歡人家。你擡頭看看對面樓外的安全樓梯!那姑娘可站了小半個月了。”

“喜歡誰,我都凍成碎碎冰了,還喜歡……”順著唐莘指示的地方看去,她突然就沈默了。樓梯之外,安全梯之上,沐曉宛如九天玄女般俯瞰整個球場,夏初音幾乎能感覺到沐女神目光裏的炙熱,而那一身大紅棉服,更是格外刺眼。

沐女神突然轉換了目標,微微側身與夏初音遙遙相對,繼而得意地嘴角上揚。一高一低,一笑一默,一紅一白,兩個長發少女,潔白而人煙稀少的校園……唐莘似乎嗅到了恐怖片的高悚氛圍。

接著,沐曉宛使出了全身力氣,對著球場大聲高呼,“秦錚,我喜歡你!秦錚,我喜歡你!秦錚,我……喜歡……你!”

球場上剛剛還在我搶斷你,你扣我籃,他強籃板,此時也不得不戛然而止,看向聲音的源頭,然後三人三種表情,表達了他們對此事的看法:無聊,無感,無奈。

夏初音靜靜地看著沐曉宛,沒有震驚地傻掉,也沒有頹敗地低頭。她很清楚,這一出兒是沖著她而來,至於沐曉宛有多喜歡秦錚,她並不管。現在,她只是想用眼神告訴她:她夏初音,知道了。

“我靠,生猛呀這姑娘,她怎麽不一邊往下跳一邊喊我喜歡你呢,那才震撼,容易永遠被對方懷念呀。”唐莘又是搖頭又是嘆氣,拉住一副要用眼神殺死對方的夏初音,強行帶走,“我的好姑娘,冰天雪地,咱回教室接著瞪。”

夏初音終於不再看向對面,任由唐莘牽著走下了裁判梯。秦錚夾著籃球向她走來,帶著一慣淡漠的表情。

“誰讓你出來的?”

夏初音看向唐莘。後者識時務為俊傑,“嘿嘿嘿”著搶下男神的籃球,轉身就往教室跑,以田徑高手的速度。

“冷嗎?”

夏初音狠勁地點頭,不是冷,是太冷了。

“走吧。”

好的,男神又開啟了巡街模式。

沒走幾步,沐女神就出現了。夏初音不禁回頭去看那空蕩蕩的安全梯,這速度,真的很九天玄女。

“秦錚,我剛剛說我喜歡你,你沒聽見嗎?”女神哀怨的眼神我見猶憐。

秦錚沒有停下的打算,擦肩而過,“聽見了。”

沐女神急了,“你站住……既然聽見了,你怎麽回答?”沐曉宛多少有些掛不住臉,她知道那三聲喊出去,估計不出一分鐘就會傳遍校園。而此時,又有多少愛看熱鬧的小腦袋貼在玻璃窗上,等待著男神的選擇,以及女神的結局。

秦錚停下腳步,眉頭緊皺地回頭,但他的目光卻越過了沐曉宛,直接釘在夏初音的身上,“慢死了,別讓我聽不到你的腳步聲。”

夏初音不太樂意地加快了腳步,嘴裏嘟囔著“腳步聲能聽出來?你在外面站十分鐘試試!”

沐曉宛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,臉色越來越蒼白,她不相信秦錚會如此待她,在她勇敢地、低三下四的表白之後,“秦錚,我說我喜歡你,你難道聽不……”

“我聽懂了。”冷漠如初。

“那你……”

“那是你的事。”看到夏初音終於跟了上來,秦錚沒再停留,轉身向教室走去,心裏默數著身後那個輕盈腳步的節奏。

從人人敬仰的女神,到連續被兩位校草嫌棄的女神經。沐曉宛成功轉型。那天之後,除了不受女神待見的傅晨驍還能偶爾跟她說上幾句,其他同學基本屏蔽了她。因為,後續其實更精彩。

具體情節,唐莘版本的演繹最為經典。

話說秦大人帶著緋聞女友巡街結束後,羅校草也意興闌珊地回撤,結果,被告白遭拒的沐曉宛攔住,二話不說撲上來就委屈地大哭。羅校草一動不動,一臉無奈。

女神哽咽,“我哪裏……比不上……夏初音,你們……都瞎了嗎?”

羅校草好不容易擺脫了出來,撇了撇額頭的薄汗,“秦錚瞎沒瞎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我視力不怎麽好!沐曉宛,你是很多地方都比夏初音強,但夏初音就是夏初音,你比也比不了。”

女神羞憤難當,舉手一掌就要拍下,羅校草反應迅速,反擒住即將下落的手臂,“那天,你打了初音,而我卻沒有阻止,讓我一直後悔到現在。沐曉宛,離她遠一點。”

收手,轉身。羅馬伴著最後的上課鈴聲消失在沐曉宛的視線裏。

很久很久之後,久到沐曉宛開始回顧自己錯位的人生時,她赫然發現,後來所經歷的一切,她的仇恨,她的報覆,也許都是從那一天真正開始的。那些轉身離去的身影,都是她不允許存在的曾經。

新年臨近的時候,一年一度最大型的校園節慶活動也悄然走近。原本,並不允許高三年級參加,但鑒於全校師生都期待傅晨驍的現場演出,所以校方只好破例。

傅晨驍以超高人氣與舞臺經驗,被校方聘為此次活動的總導演,配合老師負責全部演出。於是,傅明星大權在握,四處征集報名參加的同學。結果,奧賽班裏除了沐曉宛外,僅有幾個人主動報名。

下課的時候,發愁的傅明星在座位上醞釀了好一會兒,硬著頭皮轉身回頭,又轉回來,一臉的有話想說不敢說。

“晨驍,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?”夏初音大致已猜出一二,作為消息靈通人士唐莘的閨蜜,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在鬧心什麽。

傅晨驍眼睛一下就亮了,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,“初音,你大提琴拉得那麽好,就不想在同學們面前展示一下?”

“不想,她不需要。”睡得天昏地暗的秦大人悠悠轉醒,很快拿出了監護人的架勢,惋惜地對剛剛燃起希望之光的某人搖了搖頭。

傅晨驍無奈地嘆氣,如果說話的人不是秦錚,那估計這事還有希望。硬的不敢,軟的不行,賴著總行吧,“哼,小氣!女朋友那麽有才華,卻要據為己有,初音要是我的女朋友,我不但不會攔著,還得主動報名參加。這叫與有榮焉!”

秦錚單手扶腮,妖媚的眼睛微微睜開,整個一幅美人春睡圖,看得夏初音渾身發冷。不過,也多虧了秦錚替他回絕,否則她還真不知該怎麽答覆。然後,在聽到“女朋友”這一專有名詞時,她羞澀了,“誰是他女朋友,別亂說。”

秦錚也不理會夏初音類似肯定似的否定,淡淡地闡明觀點,“據為己有,有什麽不對嗎?我的女朋友,為什麽要給別人看?”

傅晨驍捂著心口,緩緩轉身,痛苦地疾呼,“糖心兒,糖心兒,救命……”好一陣嗚呼哀哉後,唐莘邁著“小樣,你終於也有事兒求我了”的得意方步,前來救援。

絕大多數時候,唐莘並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。除了……傅晨驍的閑事兒。夏初音很了解她,外表爽朗大方,內裏卻也十足的女兒心事,不過就是常常用哥們情誼糊弄一眾親朋。

大致聽了一番傅晨驍的哭訴,唐莘有點犯難。秦錚,根本就是踢不動的鐵板,不如,轉移目標。“初音,你看哈,練了那麽多年琴,你都沒有體驗過臺下坐著上千觀眾聽你演奏的感覺,你就不想試試?而且,我還可以幫你全程記錄下來,等你以後想要考取國外的音樂學院時,這都是資本呀資本!”

傅晨驍折服了,這角度、這口才,此處必須有掌聲。他還決定立刻去跟校方申請,聘請唐莘大師擔任助理導演。

夏初音忽然就覺得應該參加這次演出,因為唐莘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,這的確是個鍛煉的機會。她偷偷瞄了瞄秦大人,結果被抓個正著,大人露出一抹痞笑,不置可否。

本以為基本得到了首肯,唐莘傲嬌地開始接受某人的膜拜,誰知羅馬又“從天而降”,立馬將大師打回原形,“不行,什麽機會不機會的,我覺得秦錚剛說得挺對的,唐莘,別跟著搗亂哈!”

一念天堂,又一念地獄。這年頭兒,想辦點事兒怎麽就這麽費勁呢?!於是,唐莘決定放個大招兒,爆個夏初音的料兒什麽的。結果,沐曉宛竟先發制人了。

女神範一出,書本往課桌上一拍,“我當多厲害呢,不過就是練習不佳,功力不夠,不好意思上臺出糗!”最好,還把一個淩厲地眼神拋過來,生生地刺激了夏初音。

“行,我報名!”不是好沖動,也不是看不懂女神的激將法,夏初音只是擔心女神憋久了,憋出內傷。

上次被秦錚拒絕後,沐曉宛就更狠她了,總是有意無意地找她麻煩,不是絆她一腳,就是撞她一下。夏初音合計,人家都夠可憐了,別再計較了。但總有一種感覺告訴她:沐曉宛,在憋大招兒。

有多久,女神沒有在有她出現的地方發表意見?這回估計是找到機會了。既然如此,她還躲什麽?早晚都得面對,擺在明面總比暗地下毒好。

只是,夏初音猜到了大概劇情,卻沒猜到這出覆仇大戲產生的嚴重後果。她的藝考,幾乎因此,黃粱一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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